廣播生態筆記

【臺灣鳥新聞EP15】蕃薯上 鴝鵒生

文 / 李宗錡,2022.08.19   攝影 / 何一先  

大概是在替【臺灣鳥新聞】寫文章後,始留意生活中的鳥類,黑冠麻鷺、麻雀、八哥、鴿子,常在城市中與我共生的鳥類約莫就屬這些,上週午後,騎著自行車在浮洲橋河堤處,約莫15公里的路程,途經所見的鳥類,大多是八哥,說來尷尬,一時間竟分不出是多得氾濫的白尾八哥,又或者是另一常見的外來種家八哥,只透過自行車道兩旁成群的八哥,不甚懼人、自行車行經亦不慌不忙的模樣,切身感受到外來種族群擴張的古怪違和之感。

|白尾八哥尾巴白?

重新統整手邊的資料,稍作簡單的介紹,目前臺灣常見的八哥主要有兩種,且都是外來種,分別是白尾八哥與家八哥;臺灣本土的八哥,通常稱其為八哥或冠八哥,本土與外來種最顯著的差異,在於嘴喙,路上常見、嘴喙為黃色的八哥,皆屬於外來種八哥,本土八哥的嘴喙則為乳白色;兩種外來種之間,家八哥的體羽呈現褐色,白尾八哥是黑色,家八哥有黃眼鏡的綽號,其眼睛周遭的裸皮為黃色,形似人類的眼鏡(罩)。

打個總結,路上常見的黑羽黃喙八哥,是外來種白尾八哥,而白尾八哥在命名方面相當程度上反映了臺灣動物命名的隨興,上述所提到的每一種八哥,尾巴都是白色的。

|白尾八哥在臺灣的強勢定居

外來種八哥,造成的影響相當全面,今年六月,盛產葡萄的彰化縣大村鄉農民,被白尾八哥群啄食葡萄,損失逾千萬,逼得農民雇用「殺手」進行移除,不過面對龐大的八哥族群,小區域的移除僅能暫緩燃眉之急;若有去過位在嘉義的故宮南院,定會對中庭建築的鑄鋁圓盤牆面印象深刻,然而牆面設計所營造的空間,剛好變成白尾八哥舒適的棲息地,本該充斥著人文氣息的故宮南院,被嘈雜鳥鳴聲與四溢鳥屎搗弄得不堪入目。

不論是農作還是人文場域,白尾八哥都給人們帶來極大的困擾,有些人可能會感到疑惑,這些外來種八哥的所作所為,換作是本土的鳥兒們,難道就會比較好嗎?這正是最大的問題所在,白尾八哥不只搶了本土鳥兒幹壞事的機會,棲息地、食物,甚至連基因都給強行霸佔玷汙了,民眾雖期待政府師法過往埃及聖䴉、綠鬣蜥等外來物種的經驗,盡速將其根除,然而外來種八哥擴散的速度又凶又猛,根據思儒老師提供的資料,2014年時政府曾諮詢過專家,得到的結果是外來種八哥已經擴張,僅能局部控制其增長;2004年一先老師沿淡水河在大臺北地區所做的統計,白尾八哥不過一千餘隻,如今雖未行完整的統計,光是基隆河邊一個夜棲地便已逾千隻,估計整個臺北市已突破五千隻,面對令人措手不及的擴張速度,政府目前僅禁止進口,進一步的應對措施尚未出爐。

|絕不辜負「外來入侵種」的稱號

前段有稍稍提及外來種八哥對本土物種的壓迫,最主要來自族群擴張所造成的競爭排擠效應,外來種八哥被大量引進、棄養,流浪到野外的族群,因為與原生種八哥的習性相似,適應力與族群數量又勝本土八哥,漸漸壓迫到本土八哥族群,數量銳減嚴重,2008年,農委會宣布將本土冠八哥列為二級保育類動物,然而外來種的威脅既能強勢壓迫,也擅浸入滲透,若與本土種雜交後所造成基因汙染,嚴重點就是導致臺灣本土物種基因稀釋、淡化。

麻雀也是外來種八哥擴張的受害者之一,同樣擁有相似的習性,卻有著更為嬌小的身形,在先前<麻雀,銳減的數量與擴張的外來種>一文當中,提到過麻雀族群受到壓迫而數量逐年下降的問題,白尾八哥也在人們的鏡頭下,被捕捉到將麻雀幼雛拖出巢中的恐怖行徑,別以為八哥只欺負弱小,一先老師在坪林便曾聽聞當地家燕幼雛遭八哥攻擊的事件;今年三月臺東甚至有八哥直接對體型相差數倍的環頸雉發起攻擊,扯下其尾羽,外來種八哥對臺灣的影響已不容忽視。

|籠中逸鳥

談論至此,不禁讓人反思八哥是如何流浪到野外並大量擴張,人類的興趣無邊無際,其中飼育家禽的思慮不周,導致了今日外來八哥猖獗的困境,八哥人稱仿聲鳥,好學人聲,《聊齋誌異》中<鴝鵒>一篇,就曾紀載「其鄉有養八哥者,教以語言,甚狎」,是一種籠中逸鳥,而人類始亂終棄的的飼養方式,始於聲終於聲,開始是喜愛聽八哥說話,最後受不了八哥的吵雜而棄養,這些八哥被放入臺灣原生環境,進入野生環境後,憑藉著強大的適應能力與旺盛的繁殖能力,快速地適應並以指數型成長,如今,已擴散至離島。

外來種八哥的體型相較於之前成功移除的外來種個案小而多,難以撲殺,更有錯殺本土八哥的隱憂,目前政府針對外來種八哥的處置待定,而關於非法引入物種以及棄養動物,縱使保育人士大力提倡,沒有嚴謹的法規限制,仍是無法有效遏止有心人士。

回到人民自身,我們要好好珍愛飼養的動物,有始有終,愛牠,就不要拋棄牠,沒有人能夠保證籠中可愛的「嗶啵」、「旺來」,到了野外會不會成為原生物種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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