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議題

建國啤酒廠|都市計畫與文化保存的拉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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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楊淳

攝影/張懿文

2024.10

       建國啤酒廠自1919年設立至今,見證了臺北城市的進程,然現如今正面臨都市計畫與土地變更的爭議。隨著臺北市的都市發展需求不斷擴大,建國啤酒廠的土地規劃問題浮上檯面,開啟一段都市變更與文化資產保存的拉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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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計畫下的土地變更與爭議

 

       2023年,在政務委員張景森和行政院副院長鄭文燦的主導之下,根據《臺北市都市計畫書》都市計畫法第27條規定,針對建國啤酒廠的土地提出變更方案,目的是解決國立臺北科技大學(北科大)校地不足的問題,因北科大為臺北市都市發展,曾於民國60年代讓出約 3.3 公頃的校地,現有校地僅約 9.6 公頃,無法提供充裕的教學空間給學生,遂向政府申請擴建校園。

       行政院為了文化資產保存、確認高等教育資源充裕、活化國有土地的整合,提出:由於國立臺北科技大學校地不足,而鄰近學校的臺北啤酒工場亦曾為北科學生學習發酵的教學場所,計畫協調臺灣菸酒公司、財政部國有財產署、教育部、內政部及臺北市政府等單位,達成將部分臺北啤酒工場的土地撥供國立臺北科技大學做使用和維護的共識。

       並將依據《都市計畫法》,把建國啤酒廠內約1.83公頃的土地變更為北科大校用地,故建國啤酒廠現如今正面臨著都市計畫的壓力。根據內政部所提出的都市變更案中,計畫將建國啤酒廠分割為三個區域,保留西半部給台酒公司,而文化資產密集區近三分之二則將被劃分為學校用地。

       此變更案一出後即引起不少爭議——早在2018年時,當時的臺北市政府和台酒公司曾共同宣布,要將建國啤酒廠打造成結合啤酒文化、產業發展、休閒觀光等多功能於一身的「啤酒文化園區」,該計畫後續因法規適用疑慮、市府不同意等原因延宕多年,最終擱置。而如今更在內政部提出新的變更計畫後直接讓此理想破局。

 

北科大的觀點

一、校地不足的迫切性 

       北科大自改制以來,學生人數從1997年的3,800人增長到如今已超過13,600人,人數成長了3.5倍以上。然而,校地面積僅有9.6公頃,每個學生平均使用空間只有約10平方,在資源不足的情況下,限制教學、研究發展及專任教師的聘用,成為北科大發展的瓶頸。因此,北科大急需土地擴展,以滿足教學及科研需求。

 

二、歷史建物維護的承諾

       北科大強調能夠負責文資修復與活化,並承諾會依據2019年台北市文資審議會審查通過的修護計畫進行修復。提出校內已有超億元的經費投入到校內歷史建築的維護,在文化資產維護上擁有資源,相信能夠在滿足校地的情況下,妥善保存建國啤酒廠的文化價值。

 

三、發展產學合作的必要性

       北科大近年來致力於推動產學合作計畫,培養符合產業需求的人才,如人工智慧、半導體及綠能等領域,但現有空間的侷限阻礙了計畫的推進,而校友認為,有限度地發展商業用途,以籌措資源支持學校發展是普遍的策略,且有助於推動教育發展,提升整體競爭力。

文化資產保護的觀點

一、建國啤酒廠的文化價值
       從保存文化資產人士的視角與立場而言,建國啤酒廠既是啤酒生產的工業遺址,這些留存至今日的酒廠廠房,反映著日本時代「殖產興業政策」的發展脈絡,其存在也見證了臺灣北部鐵路史的興衰,同時亦是將臺灣推向工業化的產物之一,肩負著1920年代迄今的歷史記憶和歷久不變的釀酒技術,擁有無法取代的歷史記憶,希望它能夠維持完整的樣子和能動性,持續在當代繼續創造與書寫它的故事。

       但是如果變成北科大校地後,由於廠區生產線的連貫性,既有生產線的路徑會被分割,各項程序的連動關係勢必會受到影響,使啤酒廠的生產難以正常運作,例如建國啤酒廠內的電力設施和鍋爐等都處在即將被分割給北科大的古蹟區,屆時可能就無法維持運作與生產,而推動多年的啤酒文化園區亦會因為失去完整性而無法將釀造啤酒過程整體性的呈現給遊客。

       日本名古屋大學的副教授澤田康之,也為建國啤酒廠撰寫了請願書,呼籲對建國啤酒廠的土地活化問題應三思而後行。請願書中從建築物、學習場域、作為日本啤酒公司的親善基地的觀點出發,表明希望建國啤酒廠可以作為臺日友好的象徵,期望保留其原狀,能共享歷史價值同時促進兩國之間的關係。


二、行政程序的合法性質疑
       就法律層面而言,於都市變更案中,中央越過地方政府逕行變更土地的處理方式確實有疑慮之處,除了是否符合「重大建設」啟動的急切與必要性還有待商榷,而依據《文化資產保存法》第35條,古蹟變更需要徵求主管機關的同意,然內政部也並未提供相關計畫書回應文化局,於程序上亦不正當。

三、新建設用途的疑慮
       台灣歷史資源經理學會副秘書長黃俊達則指出,北科大並未對建國啤酒廠即將變更為校地的土地如何運用進行說明,且實際上因為古蹟占地1.1公頃,能夠使用的地區約只有0.6公頃,被懷疑是否只是為了擴大校地的容積率。再者,北科大有許多大樓並未實際運用在教育一途,如忠孝東路上的億光大樓僅作為商業用途,外租給廠商而未開放給學生使用,亦被民間團體點出質疑。

|公眾聲音與政府回應
        2024年4月16日內政部國土管理署在對都市計畫案進行審議時,有許多相關人士與地方居民到廠外進行抗議,表達反對意見。
面對建國啤酒廠變更為北科大校地而引發的種種爭議下,國土署最後未通過該案,決議彙整各界意見,並組成專案小組進行討論後再具體提出合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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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國啤酒廠的土地變更爭議反映出都市發展與文化資產保存之間的兩難,這場討論不僅關乎建國啤酒廠的未來,也牽動著整個城市的文化定位與發展方向。

       10月22日都市計畫審議會即將召開,雙方陣營的立場對立可能進一步加劇,期望政府能在這場挑戰中,妥善處理各方需求,能在文化資產保護與教育需求間找到平衡點,也讓建國啤酒廠的歷史能夠繼續發酵,醞釀出新的價值。

調查報告和監察院決議

監察委員范巽綠、施錦芳、蕭自佑指出以下問題:

一、臺北市政府對原變更案立場不一、對新變更案未盡責任:
       針對原變更案——時任副市長林欽榮與多個機關共同研擬出規劃方案,經過多次調整和協商,於105年得到臺灣菸酒公司董事長同意,以活保存為前提、菸酒公司經營,打造的臺灣首座啤酒產業文化園區,獲得了多方肯定與社會期待,雖然因未完成行政程序而能執行,但臺北市政府在後續處理過程中,改變了之前的立場,推翻之前經都委會審議通過的「原變更案」,並未按照原計畫條件和菸酒公司簽訂協議,導致「原變更案」無法公布。

       針對新變更案——雖然這個案件涉及內政部都市計畫認定的「個案變更」,但也應考量整個區域發展的利益。其中,臺北市政府作為該案的負責機關,應主動與中央政府合作,討論和規劃發展對策,以提升城市的整體競爭力和居民的生活品質。市府處於被動角色,未能積極與中央合作,審慎評估規劃方向。

二、新變更案的合理性和可行性存疑:
  新變更案的目標為整合文化資產保存、高等教育資源擴充及國有土地活化,但此案能否真的達成多方雙贏仍有疑慮。因在新變更案公開展覽期間出現大量反對意見,而新變更案也較原變更案更大幅度影響臺灣菸酒公司的土地價值。

三、內政部都市計畫中「個案變更」問題:
       監察委員認為內政部未就都市計畫法訂定明確的標準,導致各級政府長期濫用相關規定,應定期檢討進行變更,不得隨意辦理個案變更。

四、修復計畫未落實
       建國啤酒廠自108年已通過古蹟及歷史建築修復及再利用計畫,但至今仍未落實,行政院應督促相關機關依規辦理。

     建國啤酒廠的土地變更爭議反映出都市發展與文化資產保存之間的兩難,這場討論不僅關乎建國啤酒廠的未來,也牽動著整個城市的文化定位與發展方向。


       10月22日都市計畫審議會即將召開,雙方陣營的立場對立可能進一步加劇,期望政府能在這場挑戰中,妥善處理各方需求,能在文化資產保護與教育需求間找到平衡點,也讓建國啤酒廠的歷史能夠繼續發酵,醞釀出新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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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啤酒廠的土地變更爭議反映出都市發展與文化資產保存之間的兩難,這場討論不僅關乎建國啤酒廠的未來,也牽動著整個城市的文化定位與發展方向。

       10月22日都市計畫審議會即將召開,雙方陣營的立場對立可能進一步加劇,期望政府能在這場挑戰中,妥善處理各方需求,能在文化資產保護與教育需求間找到平衡點,也讓建國啤酒廠的歷史能夠繼續發酵,醞釀出新的價值。

 

|參考資料

潘欣榮,2007,《公賣局私有化過程中的產業遺產保存:台北建國啤酒廠工人的工作權保存經驗》,台北:台大城鄉所碩士論文

《內政部公開展覽建啤逕為變更案計畫書》,臺北市政府

《葬送,還是活化?》我們的島,第1246集

《割地給大學使用!建國啤酒廠文化區恐成泡影?》,燦爛時光會客室,第467集

《建啤與鐵路運輸》,Beer Taipei建國啤酒廠

《大麥芽&白米「原料者聯盟」上場!》,Beer Taipei建國啤酒廠

《來自日本的請願 請三思台灣啤酒建國酒廠用地的活化使用》,Beer Taipei建國啤酒廠

2023/8/1 〈為何建國啤酒廠不該成為校地? 〉台灣歷史資源經理學會

監察委員新聞稿〈臺北市政府對於二級都委會審查通過之建國啤酒廠都市計畫變更案未予公告、立場反覆,且對「新變更案」置身事外,未善盡職責;內政部對都市計畫法第27條第1項第4款未訂定明確標準,以致各級政府長期濫用「個案變更」,嚴重影響都市發展,監察委員范巽綠、施錦芳、蕭自佑提案糾正臺北市政府與內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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